【FactLink X 少年報導者】AI當醫師，到底行不行？
文字／李惟平、陳慧敏；設計／王家琛；核稿／楊惠君；責任編輯／吳冠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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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睡前，小南覺得四肢好癢，有些部位還起了一片紅疹。小南把身體發癢起疹的情形告訴媽媽。「先來問AI，看看可能是什麼情形好了，」媽媽說，接著在電腦上開啟Gemini的視窗，輸入問題：「我的四肢起了紅色的疹子，該怎麼辦？」小南與媽媽使用的Gemini 3 Pro模型很快就給出回應。Gemini先表明自己「是個AI，無法提供醫療診斷或治療方案」；即便如此，它還是列出簡單的緩解步驟，以及當下可能必須立即就醫的情況，也提醒要記錄疹子開始出現的時間及外觀。
小南與媽媽繼續向AI詳列症狀，甚至上傳疹子的照片，要求AI判別是否為蕁麻疹。AI最後回答，小南的狀況「非常典型符合『急性蕁麻疹』的外觀」，還建議他們到藥局購買「抗組織胺」 口服藥，且聲稱該藥物可以有效止癢退疹。
不少民眾像小南與媽媽一樣，遇到身體不適就先詢問AI。醫師則觀察到，愈來愈多民眾拿AI的答案來「考」醫師，猶如醫師在與AI「PK」。到底，AI可否扮演醫師的角色，診斷症狀、提供治療建議呢？
有「學問」不代表會「看病」
台北醫學大學大數據科技及管理研究所所長張詠淳說，AI是很好的資訊提供者，可以幫忙收集和彙整資料，找到就診方向，幫助我們跟醫師互動；但最後的診斷，還是要交給具有臨床經驗的醫師，遇到疑難雜症時，更要尋求第二、第三位專業醫師的意見。
台灣大學醫學系內科臨床教授、台大醫院健康管理中心主任邱瀚模，既培訓年輕醫學院學生，也主責開發醫療AI。他形容，AI就像是一些看到病患症狀會洋洋灑灑列出十幾種可能病因的醫學生，看似博學，卻缺乏深層思考，無法診斷出正確病因。換句話說，儘管AI能在醫學院國考考高分，也不代表有能力看診。
邱瀚模點出，AI提供的資訊過於單調，缺乏真人醫師的專業訓練和經驗值。他以小南長疹子為例，當病患身上有皮膚長疹、發燒、筋骨痠痛等症狀，受專業訓練且有經驗的醫師不是只看發疹情況，還會考量所在區域。台灣南部的醫師會馬上考量到登革熱；北部則會確認是否為流感；而外島醫師會想到恙蟲病；都會蛋黃區則考慮其他可能性；若病患從國外旅遊回來，得詳問旅遊史。同時，診所和教學中心遇到的病患類別不同，因為病患已有不同時間的就診歷程。近期如果有特定事件，醫師看診也會謹慎考慮，像是COVID-19期間會留意病患是否從中國大陸回來等。
真正的醫師會觀察病人的表情、聲音，從中找出更多可供判斷的因素。有時候病人有難以啟齒的情況，也得要靠著多次問診才能知道，而這些狀況反而是正確診斷的關鍵。
所以，對於小南的狀況，兩位專家都認為AI的回答雖然提供了不錯的資訊，但還是必須由醫師診斷，才能找出準確病因。
不要讓AI「診斷」，但可請AI協助「如何詢問醫師問題」
那麼，要如何在身體不適時，讓AI成為蒐集資訊的助手，而不是醫師們頭痛的狗頭軍師呢？
首先，使用者必須具備基本健康知識，並以邏輯思考判斷AI的訊息。如果使用者用錯誤的症狀描述來問AI，AI當然也被誤導。邱瀚模舉例，曾有病患急著來掛診，只是因為AI在回答患者「解黑便怎麼辦？」時，告知這是大出血，需要趕快就醫。但他進一步問診，發現患者誤把「色澤較暗」稱作「黑便」，「黑便」實際上是柏油黑或芝麻黑，AI當然答錯。
最近學術研究也發現，目前AI大型語言模型多有「迎合使用者」（sycophantic）的傾向，意即AI會順著使用者的話語，給予較為合意的答案。也因此，若使用者的問題隱含偏見，AI的回答也就可能偏頗了。比如，小南和媽媽直接問AI：「是否為蕁麻疹？」有些語言模型極有可能就往「蕁麻疹」的方向回答，產生AI幻覺。
但是換個角度，若使用者妥善利用AI整理資訊、提出建議的專長，AI可以變身很好的「健康策略師」，協助釐清複雜的醫療專有名詞、建議患者在就醫時可以提出的問題，或是幫助學習更多醫學知識。
當身上出現搔癢難當的紅疹時，與其要求AI馬上給出診斷、回覆可能的病名，使用者不如要求AI建議「可以詢問醫師的問題」或「應該留意的症狀」，收集和記錄自己的症狀，以便就醫時幫助醫生更有效率地做出診斷、對症下藥。
最後，詢問AI健康問題時，使用者更要當心隱私外洩，因為有時使用者的詢問，也會被作為訓練AI模型資料的一部分。張詠淳提醒：「使用者詢問AI時，不要輸入自己的個資，例如姓名、身分證、健保卡、生日等。」
這篇文章你可以學到的AI技能：如何讓AI成為你的健康策略師？
1. AI的回答不能替代醫師診斷，但能幫助解釋複雜的醫學名詞，或是與你一起腦力激盪，幫助你留意和記錄症狀，協助你就診時有效率地讓醫師診斷。
2. 平常就應累積、吸收正確的健康知識。詢問AI時，避免「這是不是XX症狀？」等引導性發問，而改以開放式提問，例如：若你是一個家醫科醫師，若病人有這些症狀，你會如何建議？
3. 小心評估AI的回答，尤其是病症診斷、用藥或治療的建議。AI不能取代醫師，因為醫師具有經驗，並能現場望聞問切，最終還是須由醫師確認病因和提供治療。
4. 避免向AI洩漏個人隱私資料，例如病歷資料、身分證字號、電話、照片等。
🧠動動腦：你覺得小南與媽媽，可以如何修改詢問AI的問題呢？
